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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去的梦

过去的梦

海腥味。白天的印斯茅斯看起来破败而混乱,海边是唯一不那么糟糕的地方。钓鱼也是这里的孩子唯一的乐趣,自老船长开始了他的海上交易之后,小镇周围的鱼群总是比其他地方的都要多。身旁的小男孩好像在叫姐姐,绿色的眼睛闪着。笑声。手上传来绒绒的触感,是他的棕发。海天交集之处泛着白光,天空的蓝色有些苍白,到处都是一片朦胧,海风吹来,自己的发丝在眼前拂过。

火光。整个小镇处处都是冲天的火光,如此的明亮,连远处的海礁都可以看见。父亲很兴奋,穿着黄色的教士袍,让自己戴上了那些奇异的首饰。一个老人冲进了家里,手里端着一把滑膛枪。母亲试图护住自己和弟弟,一声轰响,孩子的哭声,老人颤抖的喘息声交杂在了一起。父亲脸上的汗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金色的光,他手里的匕首也是。肌肉撕裂的声音,撕心裂肺的惨叫声。自己只能捂住怀里男孩的眼睛,那个小家伙抽噎着,身体规律的在自己怀中抖动。

木地板吱嘎作响。小男孩对自己紧张的抿嘴一笑,父亲的手揪住了他自己的裤子,手背上的青筋就像是蚯蚓。自己很奇怪,父亲一直在告诉其他镇民这件事是光荣的,为什么轮到他时却让他如此为难。牧师在笑,冲男孩招了招手。“伪神。”父亲的嘴动了动。“你将会被献给海神。”牧师把海水洒在男孩的头上,大家拥着他们走出教堂。外面是阳光下深蓝的海。父亲的肩膀微微抖动。

铁轨在月光下发出微弱的反光。自己拖着右腿,尽力向前跑着。齐肩的手杖虽然提供了支撑,但也十分沉重,包里的那把滑膛枪也拖慢了自己的速度。右腿没有了感觉,裤腿上的血干了,使皮肤被绷紧。亚卡汉姆的灯光在眼前晃动。“跑啊!”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。自己被吓得浑身一颤,向地上摔去。

身体落在了柔软的床垫上,赫夫睁开眼睛,又在做梦了。自己总是梦见那个棕发小男孩和一些混乱而诡谲的场景。窗外的阳光被一个身影挡住了,“喝水吗?”利维坦站在床边,手里拿着一杯水。赫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干的像是皲裂的土地一样样,她努力直起身,想去接利维坦手里的水,但没有料到自己的身体会这么无力,她咬了咬牙,强撑着坐了起来。所幸利维坦立刻在她背后塞了一个枕头,赫夫靠了上去,舒了一口气,随后伸出手,去接利维坦递来的杯子,可是当她接触到对方的手的一刹那,手上传来的触感让她一愣:隔着皮手套,自己捏到的好像是坚硬的骨头,但是这双手纤细却不失匀称,绝不是皮包骨头的样子,难道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?赫夫将手一斜,假装自己拿不稳杯子,利维坦利落地扶住了那个玻璃杯,赫夫则顺势握住了她的手。没有错,确实是像陶瓷一样的硬度,她一抬头,正好与利维坦对上了眼,不知道为什么,自己的脸也突然变得和嗓子一样灼热,虽然没有镜子,赫夫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了,而且红得像早上阁楼窗外的云一样。她立马松开利维坦的手,接过水杯,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,但是咽下去的时候差点吐出来,咽水的时候脖子缠绷带的那一圈疼的夸张,而且不是只有外面那一圈疼,脖子里面也好像被烧红的铁片叉了一下一样。难道那群教徒怕自己没死还在脖子那里捅了一刀吗?赫夫嘴边冒出几句脏话,看了看利维坦,又咽了回去,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家闺秀,估计接受不了这么脏耳朵的语言。“我猜他们对你的尸体比较…”利维坦犹豫了一下,“粗暴。”,绿色的眼睛瞥向了窗外。赫夫又喝了几口水,但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狰狞的表情,便放下了杯子,“真是谢谢你,利维坦,我简直想不到该如何报答你了。”“不如到时候修好我的怀表吧。”利维坦歪了下头,想了想说道。

怀表?说到怀表,赫夫突然注意到了房间里的声音,每次利维坦在自己身边时都会听到的声音,就像是一座老爷钟一样,齿轮传动的摩擦声和它们互相扣合的的咔哒声交汇在一起,但却被什么东西给遮住了,模糊但有规律地持续发出。如果那真的是一块钟表的话,那它的一个传动齿轮一定慢了点。这大概只是她带在身边的一块表吧。但是赫夫又想到昨晚自己抱住她的腰时的感觉,坚硬而直挺,但坚硬的有点过头了,自己昨晚以为是她的皮束腰里有硬内衬,但是她的手也一样是陶瓷般的触感。从楼顶上跳下来的那个人为什么与她如此相似?她身边的齿轮声是什么?为什么她全身都如此坚硬?

你究竟是什么,利维坦?你到底是谁?

床边的少女总是没有什么表情,但动作总归是柔软而灵活的,眼神虽然难以让人解读,但确实是有神的。她应该是个人吧,可是自己对除了古董表和有精细的机械传动的设备以外,从来没有对其他人或物有过对利维坦这样的好感,如果自己相信直觉的话,她应该一半是人一半不是,但是利维坦看起来确实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女啊,赫夫非常的困惑,却并不知道该怎么发问,难道说:“嘿,那个,我感觉你不太像人,你到底是什么啊?”吗?这种话光是想想就让不会很好的与人交谈的赫夫都感到不对劲。几番想出奇怪的问句后,她放弃了思考,自己的头已经比醒来时还要疼了。她意识到自己几次想问问题的样子被利维坦看见了,又担心地望了望她,没想到利维坦也在回望着自己,嘴角以极其微小的角度上扬着,那是笑容吗?自己可从来没见过她笑,虽然说到底自己和她总共见面次数用一只手也数得清,但是她很确定这种表情以前也不常出现在她脸上。就算这样,她也真是美丽而引人怜爱啊,尽管现在更需要可怜的人大概是自己吧,赫夫心里暗暗想到。

赫夫打量一番自己手臂上的绷带,整条手臂上都缠满了这种在药房就可以买到的白色纱布绷带,绷带没什么不同寻常的,可是那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伤口却使人好奇。那将决定弄死我的人的下场有多惨,赫夫扬扬眉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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